《小窗》 第1节作者: 爱吱爱吱

   莫然喜欢蝴蝶兰，那花朵就好像蝴蝶般随风摇曳，远远望去，似在翩翩起舞，尤其喜欢白色的，像一个纯洁的白衣少女，让人忍不住想去呵护它，窗台上那盆蝴蝶兰，莫然养了三年，都说这花不好养，可没想到这一盆竟然年年抽枝发芽开花，每年花谢后，莫然都把它放到阳台阴凉的角落里，可第二年，它自己又会不知不觉的悄悄探出绿芽，每次都带给莫然无限的惊喜，赶紧恭敬地捧到卧室的飘窗上，精心伺候着。　　现在，它开的正娇艳，鲜嫩的花瓣，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莫然常呆呆地盯着小窗看，白色的纱帘，白色的蝴蝶兰，多么浪漫的情景，窗下走过的路人看到，一定会浮想联翩，那扇窗里住着的，定是位可人的少女。　　但是，莫然想的最多的却是，韶华易逝，它的美丽不过也就这几天。　　莫然今年27岁了，走到大街上有小朋友开始叫她阿姨而不是姐姐，头一回莫然真是惊着了，回家后对着镜子认真的把自己端详了半天。　　美女也会老去，美女不代表不会被人抛弃，莫然哀叹着，想到这儿，她觉得自己真酸，其实在这之前她还没有开始关注自己是不是也像那盆蝴蝶兰，娇嫩不了几天了，不像萱萱，护肤品都用到了雅诗兰黛级别，而莫然还是跟老妈同用一瓶宝宝霜，胡乱一抹就能出门，不是她仗着皮肤底子好就不在乎，而是因为她没那个心思。　　前两天，许久不见的在大学做教授的舅舅突然莅临莫家，跟莫然探讨了半天，莫然才发现年龄已经成了她的弱势。　　舅舅说现在的年轻人自主、自立是件好事儿，是社会的进步，可是自主不等同于自私自我，比如说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找对象不结婚，这就是自私自我，因为你只考虑到你自己，而不考虑父母的感受，不是自私是什么？　　莫然耐心听完舅舅的话，问，是不是我爸妈把你搬来当说客的？舅舅正色道，什么叫说客，你爸妈是请我来跟你讲讲为人子女之道！　　莫然挠头，看来自己已经快要成为这个家的毒瘤了，一个嫁不出去的大龄女青年，除了祸害爸**心脏之外，还能做些什么？　　妈妈说人太单纯了就是灾难，你看莫菲，至少这点儿比你聪明，把男人驯服的老老实实，你呢，被个男人弄得昏头涨脑找不着北，现在居然还要奔过去飞蛾扑火自取其辱！　　莫然很想跟妈妈理论一番，莫菲的婚姻也算是成功吗？结了婚就是孝顺，结了婚爸妈就不操心了，结了婚就万事大吉吗？　　但是莫然什么也没说，淑女应该把哀伤和愤怒藏在心底，她不吭声，她知道妈妈这是想在最后的时刻再次努力努力，以挽回女儿这看似疯狂的举动。　　吃完早饭，在全家人不友好的注视下，莫然匆忙的出门上班，刚走到停车场门口，莫菲从身后赶来，她穿着超高跟鞋，以掩饰自己矮小的身材，跑的气喘吁吁，显然五六公分的鞋跟不适合一路小跑。　　“搭我一段吧！”莫菲亲热的挽住她。　　莫然和姐姐莫菲一直算不上亲热，莫菲是这个家里个子最低的一个，长相比莫然差了一大截子，皮肤不白，眼睛不大，鼻子不挺，嘴巴不小，上中学时有一阵子莫菲严重怀疑自己是抱养的，后来莫然劝她，你怎么就不想想也许我才是抱养的呢？莫菲撇着嘴想了想，最后一本正经的说，如果长得不漂亮是因为我是爸妈亲生的，那也是悲剧。　　后来全家人闲聊，分析莫菲大概是非常不幸的取了父母身上的缺点，而莫然取了父母身上的优点，莫菲二十年心里都不平衡，爸妈也总像是亏欠了她一样，早早的就到处托人给莫菲介绍对象，而相亲的屡次失败让莫菲那一段时间情绪极度不稳定，常莫名其妙的发火，暑假莫然回家来，高中时期的一些男同学隔三差五就给莫然打电话，她一贯在男生那里受欢迎，莫菲就处处找她的茬儿，挑唆爸爸要对莫然严加看管，女孩子家，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莫然觉得姐姐很好笑，打打电话就失足了？她认定这是嫉妒心在作怪，但是她也理解姐姐，那是一个女人的自怜自艾。　　“不怎么顺路好像。”莫然自若的说。　　莫菲不以为然，胳膊挎着莫然，依旧走的费力且吭吭哧哧，“没关系，把我放到朱雀门就行了。”　　莫然没说话，今天，她的心情很复杂，初春的风还很凉，她穿着薄薄的套裙，身体绷得紧紧的，嘴巴感到僵硬，黑漆漆的地下停车场入口，像极了那未知的将来，今天，是她新生活的开始。　　莫然并不喜欢外企，大学毕业后在区政府工作至今，她很享受那个时候的生活，平平淡淡，有大把的时间看看闲书，学学做饭，每天上班下班很规律，除了约会就是回家，提早的让自己进入家庭妇女的培训期，她曾计划28岁之前结婚，把这种规律的生活一直延续下去，相夫教子，但是目前看来，一切都已经破灭了。　　但是，因为一段感情，她被迫做出了现在的选择，辞掉区政府工作，去ABC公司应聘，拾起来许久不摸的英语，成天拉着萱萱做辅导，其实，那个时候她不知道ABC什么时候会有适合的岗位，也就是说，简直是毫无目的，萱萱当然觉得她是在抽风，为了追男人做出这种傻事，应聘还没成就先把工作辞了，莫然说这叫破釜沉舟，不给自己留后路，这才有动力。　　感情的确能成为一个人的动力，既是上升的动力，也是毁灭的动力，莫然的动力属于哪一种，目前每个人都怀疑。　　没想到，莫然能最后脱颖而出成为老板托尼的新一任秘书，竟然不是死尅了几个月的英文，也不是她清丽的外表，而是得益于她还算流利的广东话，这是上大学时跟舍友学的，当时是好玩儿，没想到居然派上了用场，托尼是美籍香港人，不说英文时费力的撇着蹩脚的普通话，快要憋屈死了，看莫然居然会说粤语，他几乎可以说是兴奋了。　　今天早晨莫然坐在梳妆台前仔细且笨拙地化着妆，妈妈坐在身后，愁容满面地说：“你好像有小一年没这么捯饬了吧？真的要去上班？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　　妈**话在莫然脑子里翻了个个儿，她知道妈妈一想到她即将踏进ABC公司，脑仁儿就疼，但是莫然认真思考了一下，还是坚决地套上萱萱帮忙挑的名牌套装，紧身的一步裙上楼梯都费劲，现在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豁出去了！　　从应聘到上班的这段日子很好，不是说它是什么黄道吉日，而是这段时间顾瑾恰好去上海培训了，为期一个月，等他回来，在办公室见到自己时，应该已经度过了手忙脚乱的头几天吧。　　莫菲坐在车里四下摸摸看看，莫然这车买回来一个月了她还是第一次坐，在这之前她对于莫然买车一事儿非常的不屑，评论都懒得评论，她不像爸爸，对莫然买车却不存嫁妆十分不满，把莫然脑门戳了几天。　　“唉！”莫菲突然叹口气，“其实我们也挺需要一辆车的，你姐夫每天坐公交倒两趟，太辛苦，而且，小朵儿马上要上幼儿园，想去第二保育院，可离咱家又太远，你说，没车能行吗？”　　莫然谨慎地把车倒出车位，今天是第一天上班，一定不可以出什么岔子，那会是个不好的兆头，她一下下地点着刹车，伸长了脖子看倒后镜。　　莫菲自顾说着：“你说，我也跟咱爸张回嘴借点儿钱买车，是不是不大好啊？”　　莫然一个急刹车，把莫菲悠了一下，脑门磕在挡风玻璃上，恼怒的想要发火，莫然却板着脸：“话不能这么说啊，我的车是我自己炒股挣钱买来的。”　　莫菲揉着脑门儿，“你挣的钱？那本钱还不是咱爸出的？”

《小窗》 第3节作者: 爱吱爱吱

　没错，莫然就是找刺激，自从知道顾瑾又有了新女友，跑到这栋办公楼下等着他们下班，就为了看看这个林黎是个怎样的女人，人在伤心时的初级阶段，往往会觉得自己还不够可怜伤心的还不够彻底，便把伤口无数次的剥出来晒，亦或者像她这样，在自己伤口上不断撒盐，把自己疼它个呲牙咧嘴，仿佛才过瘾。　　莫然在办公楼前看到他们挽着手出来，亲亲热热，而那林黎竟是个性感女郎，风情万种，长长的卷发长长的腿，尤物一个啊，这个刺激受的不轻，回家照镜子，清汤挂面的头发，素面朝天的小脸，怎么能吸引到男人，她自己都怀疑。　　但是萱萱不同意，她说你的自信哪儿去了，上大学时你也是你班花儿一级嘛，莫然哭丧着脸，现如今不流行我这一型儿的。　　莫然貌似冷静地对萱萱说：“我相信他们不是铁板一块，你不是也说他俩也常会吵架吗，顾瑾就是那么个人，容易情绪化，他会明白他当初的选择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他那么聪明，知道什么才是自己真正需要的。”　　萱萱觉得此时的莫然有些恐怖，“那好吧，你会明白顾瑾是个怎样的人，这也是我当初肯帮你的原因，你有必要了解他的另一面。”　　托尼热情地欢迎了莫然，还为她精心准备了小礼物，一盆清秀的文竹，摆在莫然的办公桌上，莫然心下有些感动，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至少这一点让她觉得还算有人情味，已经辞了职的秘书琳达九点半来到公司，用了半天时间便移交了她的工作，但是又用了半天时间跟莫然介绍公司的情况，显然，她更热衷于这一项。　　“老总托尼，你看他很严肃，其实私下里他蛮和蔼的，老婆孩子都在美国，他只身一人来到内地，这份工作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过渡，也就是跳板，估计做不了几年就会走人的，去上海？香港？或者回美国总部，都难说，他若是走了，接替者无非是那几个副总，所以，跟副总们搞好关系也很必要的，如果你想在这里长期做下去。”琳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个热心人儿。　　“一号副总亨利，台湾人，三十七岁，单身，”琳达带着诡异的笑容，“这是公司女生们的焦点之一，也是最有希望的老总人选，但是，呵呵，注意，但是往往是很重要的，亨利有一个交往了十年的女朋友，据说感情很稳定，他也是油盐不进哪！”　　莫然点头，心想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但是她也得摆出虔诚的模样认真听。　　“技术副总杰克，看到了吗，就是那个穿灰色西服的，个子很矮对吧？个子矮的人多半精明，这是已经被无数次验证过了的，他是托尼的人，从美国一起派来的，跟亨利格格不入，原因不明，但是你一定得知道这种情况，免得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　　莫然头先大了，都说外企人际关系简单，不必要阿谀逢迎，区政府的那一套处事哲学终于可以抛在脑后了，没想到这里也不能免俗。　　“威廉，你方才见过了是吗？业务二部的经理，怎么样，很有魅力吧？不过你想打他的主意也不容易，有成群的竞争者会让你望而生畏的，他究竟有没有女朋友不详，家庭状况不详，比较神秘，神秘的男人总是有魅力的。”琳达耸耸肩。　　“哦！还有一个，差点儿忘了，但是今天你见不到他，”琳达脸上飞过一丝兴奋，仿佛想起了至关重要的八卦，“业务一部的经理弗兰克！”　　莫然木着脸，没想到这个叫弗兰克的人跟自己有什么联系。　　“他也是个帅哥，哦，我今天好像专拣帅哥给你介绍了是吗，没办法，公司两大帅哥无论如何得让你了解，真不巧他去上海培训了，估计还得两周才会回来，”琳达又凑近了，“他的女朋友就在业务二部，叫林黎。”　　莫然脑子一嗡，现在说的这是谁啊，业务一部的经理，女朋友叫林黎，天哪，不就是顾瑾吗，自己真是笨。　　“公司虽然没有规定不准员工和员工之间交往，但总是不鼓励的，可人家俩人无所顾忌，顾瑾就不说了，业务强，人也，怎么说呢，”琳达迟疑着，找合适的词，“对，人也精明，他跟亨利的私交很好，玄妙吧，这里面就是那么玄妙，但是托尼对他的态度好像一般，只能说，他把宝压在了亨利的身上。”　　莫然点头，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有一段时间顾瑾苦练网球，还加入了一个俱乐部，请了教练，莫然跟着去过几次，他好像说过公司的副总很喜欢打网球，只是水平有限，而且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没人陪练。　　琳达继续喋喋不休，关于顾瑾的话题似乎很多，“林黎就更无所谓了，哎，就是她。”她的眼神往某个方向瞧，莫然紧随着看过去，一个身穿白色套装的女郎正在复印机前忙活着，脑后随意的挽着发髻，松散随意却别具风情，她给了她们一个侧面，小麦色的皮肤，立体的轮廓，往那儿一站，鹤立鸡群。　　“她身材很好吧，要什么有什么，当初她和顾瑾好上，我一点儿都不奇怪，因为她进公司第一眼就瞄上了顾瑾，眼神儿真毒。”　　莫然怅然地望着林黎，即便是复印，她的举手投足也很美，一个男同事走过去，她抬头一笑，娇媚随之绽放，那么自然，仿佛风情是刻在她骨子里的，莫然越发绝望了，上班的第一天，她就动摇了来这里的目的。　　“跟顾瑾一定要保持距离，稍有亲近，那林黎的眼睛就成了刀子，非得剜你个千疮百孔。”　　莫然沮丧的耷拉下脑袋，我已经被她剜了个千疮百孔了。　　莫然和琳达头抵头聊得正欢，关于同事的八卦她掌握的超级全面，莫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说给自己听，也许真的热心，也许自己是她为数不多的可以说这些事情的对象吧。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琳达，明天要走了吗？”那是一个磁性的略带沙哑的女中音。莫然抬头一看，林黎正站在面前。　　“嗨！”琳达很快灿烂地笑，“是啊，今天最后一天上班了。”　　林黎一只手伸过来盖住了琳达的手，手指上两只大戒指璀璨无比，一颗珍珠，一颗黑宝石，黑白两色，在她修长的手指上相得益彰，她的指甲涂成淡淡的肉粉色，修剪的整整齐齐，“我真是舍不得你啊，以后我去香港看你好吗？”她竟然撒娇的口吻。　　琳达也嗲嗲地：“当然好了亲爱的，你不是每年两次去香港购物吗，到时候我陪你！”　　“结婚的日子定的哪天？”　　“五月一号。”　　“哦，那没几天了，有时间准备吗，你现在还在这里。”　　“没问题的，我老公全权负责了，我只需要如期而至就行了！”琳达说起这些很是幸福。　　林黎眯起眼睛：“天哪我真羡慕你，找到这么个好老公，你们邀请托尼了吗，他可是你俩的大媒人呢。”　　琳达点点头：“邀请了，不过不知道他时间是否安排的开，你呀，羡慕我什么，你家顾瑾就是咱们公司的明日之星，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呢！”　　林黎笑了笑，笑的很耐人寻味。　　莫然呆坐一旁，听着这两个女人的谈话，仿佛自己是外星人，她觉得自己离她们的生活太远了，一年两次香港购物，老板做大媒嫁给有钱的老公，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当着外企白领琢磨着这些事儿。　　“这位是？”林黎仿佛才发现莫然。　　“哦，这是新来的秘书苏珊。”琳达介绍莫然的英文名，听起来很陌生。　　莫然也堆起和她们一样的笑：“我是莫然。”　　林黎看着我，满脸笑意：“气质美女呀，果然是托尼的眼光。”　　莫然不爽，林黎这话容易让人误会，她想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奇怪，因为没人知道她此刻内心的波澜，真不想对林黎笑，可是，又做不到。　　林黎不再关注莫然，继续和琳达聊天，“晚上会有一个欢送会吧？”　　琳达无奈的：“大概吧，其实我不喜欢欢送会，怪伤感的。”　　“没事儿，”林黎小幅度的挥挥手，“我教你一个办法，喝酒，喝醉了，就什么伤感都没有了！”　　莫然盯着林黎的脸，好像看到了她的醉态。

《小窗》 第5节作者: 爱吱爱吱

莫菲无所谓的：“没关系，剩饭明天早上周正吃。”　　周正配合的点头，小朵儿奔过来叫爸爸，周正好脾气的带着她回房了，莫菲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仿佛很累的样子。　　爸背着手踱过来，关切的审视着女儿的神色：“怎么，工作很辛苦啊？”　　莫菲摇摇头，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又咽回去了，顿了顿，她突然很有兴致地：“爸，咱俩去超市吧？家里牛奶好像没了。”　　这话令所有人意外，莫菲从不主动说去超市，这也是家里的惯例，谁提出去超市，谁就买单，莫菲甚至极少跟家里人一起去，除非和周正两个人去买些自己的生活必需品，顺带稍点儿豆腐面条儿之类，而爸爸是逛超市的狂热喜好者，没事儿就去超市溜达，每次总能收获些什么，莫然有一次跟爸爸去，一会儿工夫买了满满一车，花了两三百块。　　这个家里，过去爸爸是收入最高的人，退了休一个月还有四五千，手里有钱逛超市都硬气，莫菲很心安理得的蹭着爸爸的工资，为自己攒钱，妈妈早就对此有非议，一家三口白吃白住，怎么好意思，莫菲和小朵儿倒也罢了，关键是周正，一个大男人，不觉得磕碜？　　可今天，莫菲热情的邀约爸爸去超市，让老爷子雀跃了一回，他们旁若无人的穿鞋走了，没有再邀请上其他的人，莫然和妈妈大眼瞪小眼的抱肩坐在沙发上，妈小声对莫然说：“你姐一准儿有事儿，信不？”　　莫然坚定的点点头：“信！”　　“十有八九为了钱，信不？”　　莫然想了想，早晨莫菲跟自己提到买车的事儿，她恍然大悟，伏笔原来在此啊，她若有所思的再次点点头：“信！”　　上班的第三天托尼回美国了，他太太和孩子都在美国，一个季度他回去一次，莫然严重怀疑公司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福利，美国啊，一个季度就回一次？第一天在办公室听到他跟太太打电话，对着电话不停地说我爱你，内地人就是说不出口这三个字，莫然掉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同时，羡慕无比，后来才知道那许多我爱你不仅仅是说给太太的，还有两个孩子。但即便是这个样，也够让人羡慕的了。　　莫然闲的接接电话，处理处理邮件，要不就是发发呆，老板不在，秘书似乎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这两天她悲哀的发现所谓秘书的工作其实跟区政府那份没多大区别，只是办公桌高级了，写东西用英文不是中文，茶水间林林总总七八种饮品而不只有茶叶，中午只有一个小时匆忙的就餐时间而不像过去还能在办公室沙发上眯一觉，她努力使自己对这份工作提起精神来，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发呆了。　　她发呆地望着不远处顾瑾的办公室，门紧闭着，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顾瑾在里面忙碌的身影，他思索时习惯性的搓鼻子，他发脾气时怒气冲冲地用拳头砸桌子。　　人不能常发呆，常发呆绝对影响智力，这不，刚才业务部送来的那份需要托尼签名的文档，怎么也找不找了，不过才过去了五分钟，莫然气恼地抓抓头发，怎么回事嘛，浆糊一样的脑子，还能做成什么？　　“你怎么了?”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莫然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叶智宸一脸纳闷儿地站在面前。　　莫然大窘，自己方才那通气恼的丑态又被他看见了，她真想把头埋在被自己翻乱了的办公桌上，她只好可怜兮兮地说文件找不到了，明明就是放在桌子上的，叶智宸拐进她的隔档，伸手翻了几个文件夹，忽然伸出两个手指在电脑和隔板之间夹出一份文件。　　“看，它藏在这儿！”他笑着说。　　莫然发现了叶智宸是公司女生们焦点的原因，年轻有为就不说了，他这个人很绅士，与众不同的儒雅气质，关键是，他很亲切，不像顾瑾，时常一副难以接近猜不透的表情。　　莫然这两天心里无数次猜想着顾瑾现在的模样，是不是还一样帅，眼神是不是还一样忧郁，声音是不是还一样让人着迷。　　亨利午饭前来找莫然，请她帮忙找一份托尼的备忘录，莫然递给他时，他的眼睛在眼镜片后面闪了闪，满脸笑意：“苏珊，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莫然矜持的笑着，亨利接着说：“不过我记不太清除了，似乎在哪儿见过你，昨天我就在想，但是，没办法，年纪大了，记忆力出了问题。”他自嘲地指指脑袋。　　莫然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却突然惶恐地想起，有一次她曾经跟顾瑾一起去过亨利的公寓，那次是顾瑾从杭州出差回来，带了些特产，让莫然陪着给亨利送去，莫然心想外企也盛行这一套吗，而且对顾瑾拉着与亨利并不相识的自己陪着去也有些奇怪，后来顾瑾解释说那是想更自然一些，更像朋友私下的拜访，那次虽然只是坐了一会儿，但没想到亨利居然有印象。　　看着亨利的背影，莫然顿觉不安，天知道他哪天会突然想起那个晚上的拜访，也或许看到顾瑾就茅塞顿开，她把自己的不安告诉了萱萱，萱萱安慰她：“男人不八卦的。”　　莫然倒不担心亨利的八卦，她只是不愿被人猜中心思。　　午饭后莫然去星巴克，在门口遇到了正推门而出捧着杯星冰乐的林黎，这几天莫然悄悄观察她，她这个人如她的外表一样张扬，穿着和长相都张扬，领口永远低到让人想入非非的地步，公司有规定女员工不能穿无袖服装，不能穿短于膝盖的裙子，但没有规定扣子扣到第几颗。　　她常穿黑色丝袜，什么颜色的裙子配上黑色丝袜在她身上都不突兀，反而无比协调，她喜欢在肩上别一朵大花儿，一定要鲜艳，要夸张，这些都是她的LOGO。　　她总是很开心，跟每个人热情的打招呼，她会搂住女孩子们叫“亲爱的”，也会把茶杯随手递给任何一个路过的男士请他帮忙倒杯水，这一切她都做的很自然。　　上午林黎来请莫然帮她联系托尼，跟莫然聊了几句，莫然给了她一颗巧克力，她很喜欢的样子，说“你真是个甜心”，莫然看着她摇曳离去的身姿，不觉撇了撇嘴。　　端着咖啡走出星巴克，耀眼的阳光扑面而来，莫然深吸口气，办公室呆久了人会处于缺氧状态，忽然，她惊奇的发现林黎居然等在门口。　　“嗨！天好热！”林黎用手遮在额前，嘴角上扬。　　莫然也笑笑，往前走，林黎跟了过来，莫然确定她是在等自己。　　“你也喜欢喝咖啡？”林黎问，高跟鞋穿在她脚上跟穿在莫菲脚上的感觉太不一样了，穿在她脚上是锦上添花，穿在莫菲脚上就成了雪中送炭。　　莫然低头喝一口，有些出神：“唔，过去不爱喝的，受了别人的影响。”　　林黎咯咯一笑：“男朋友？”　　莫然转头看看她，“前男友。”　　林黎夸张地缩缩肩膀，没再说下去，莫然强调：“我现在没有男朋友。”　　林黎突然大笑起来，蓬松的发髻微微晃动，她的肢体语言很丰富也很有感染力，路过的几个男人立即被吸引了，林黎恍然不觉那几个男人的目光，用手拍拍莫然的肩膀：“亲爱的，你好可爱啊，不用担心，公司的男生们很快会让你感到众星捧月的滋味的。”　　莫然不喜欢她说话的腔调和方式，别扭地走在她身旁。　　忽然，林黎手里的手机响起来，她抱歉的对莫然笑笑，接通了电话，马上换了甜腻腻的声音：“honey！”　　莫然心头一颤，思想顿时高度集中，林黎的甜蜜立刻充盈了周围的空气：“我已经跟威廉和托尼都请过假了，周五过去上海跟你汇合，订金茂君悦吧。”　　莫然机械地走着，她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下周一按照行程安排顾瑾应该结束培训回来上班了，那么，也就是说，这个周末，顾瑾和林黎就会在金茂君悦度过他们浪漫的假期了。　　“想你！”林黎挂断了电话，莫然相信自己已经是面如土色了。

《小窗》 第7节

 莫然霎时反应过来，选的这两首歌竟然那么能反应当下的心情，所幸叶智宸只是在开玩笑，跑过去点歌了。　　太委屈音乐一响起，莫然就后悔了，与今晚的气氛如此的不和谐，有人嚷嚷着这是谁点的歌啊，莫然硬着头皮接过叶智宸递来的话筒，刚唱了两句，自己就已经酸了鼻子，“太委屈，连分手也是让我最后得到消息，不哭泣，因为我对情对爱全都不曾亏欠你，太委屈，爱着你你却把别人拥在怀里。”　　真受不了这些写歌的，怎么可以把人的心思全看透，怎么可以这么去剥别人的伤口，莫然把话筒攥得紧紧的，忽略了逐渐安静下来的气氛，投入在歌里，像是在唱给自己听。　　一曲唱罢，有人鼓掌，然后有许多人鼓掌，吴姐走过来搭着莫然的肩，“专业啊！”莫然才猛然发现自己似乎眼角还有泪，赶紧掩饰着笑：“水平不行，只能唱唱这种没挑战的。”　　忽然身后一个声音：“最起码真情实感，投入了感情唱的才动人嘛。”莫然回头，居然是林黎，咦，她不是今天晚上的飞机飞上海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很快，大家又恢复了热火朝天，林黎一来，就成了包间里的焦点，她甚至和同事翩翩起舞，一个处处都吸引人眼球的女人，也就不奇怪顾瑾为什么会被她迷住。　　散场后，莫然打算回公司取车，叶智宸说要不然我直接送你回家，明早去接你吧。　　林黎跑过来站在车门旁，对叶智宸说：“把我送回去吧，我喝酒了，不能开车。”说着，她自顾就上来了，对莫然一笑：“不打扰你们吧。”　　莫然坐在前排，几次想问林黎为什么还在这里，她想那天电话的内容自己也听见了，现在问一问应该没什么关系，刚要张口，叶智宸说话了。　　“Lily，”这是林黎的英文名，“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在飞机上吧？”叶智宸从倒后镜里看着后座的林黎。　　“唔，”林黎含混不清的答应着，“有点儿事儿，行程取消了。”她倚在座椅上，懒洋洋的，伸手解开了发髻，一头卷发散落开来。　　“那弗兰克要失望了！”叶智宸笑着说，带些调侃的意味。　　莫然出神的望着车窗外，看似出神，其实认真地听着二人的对话，听到林黎说取消了行程，她心里长出口气，这两天烦闷的心情瞬间舒展，仿佛即将进行的大考突然取消了一样，她甚至想象到了顾瑾一个人在酒店孤单看电视的情景，忍不住笑容浮上嘴角。 　　林黎跌跌撞撞地下车了，挥手说拜拜，莫然有些担心的看着她的背影，叶智宸也没有要开车的意思。　　“她不要紧吧？”莫然的潜台词是她看起来真的让人担心。　　叶智宸“唔”了一声，“Lily是个性情中人，爱喝醉的人都不懂的控制自己的感情。”他没头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莫然转头看他，突然很想打听点儿什么：“叶经理，俗话说不会烧香得罪神，不会说话得罪人，你刚才得罪林小姐了。”她微微一笑。　　“哦？”叶智宸有点儿不解，“怎么说？”　　“有些事，你心里明白不需要讲出来的，讲出来当事人会觉得尴尬，也许人家原本不愿让别人提起的。”　　叶智宸回过了神儿，但是他并不赞同，“Lily不会那样，以后你会了解，她是一个直爽的人。”　　莫然有些尴尬，自己仿佛成了爱猜度别人的小心眼儿，叶智宸看看车上的表，林黎上楼已经五分钟了，他拿出手机拨了林黎的号码，莫然听到里面隐约传来林黎的声音，叶智宸放心的开车走了。　　一路上，莫然一直沉默，她希望自己刚才的话没有让叶智宸感到不舒服或者怀疑她的动机，当然，她也知道，自己这是心虚。　　回到家，全家人正在吃莫菲买回来的水果，还是价格不菲的火龙果，爸爸热烈地招呼莫然：“快快，莫菲买的，这几块是给你留的，哎呀，真好吃，这个不便宜的！”　　莫然不知道爸怎么就把味道平淡口感一般的火龙果吃出了王母蟠桃的感觉，看他的表情，总之是令人生疑。　　在厨房收拾残局的时候，莫菲走了进来，主动接过莫然刷好的盘子擦干，莫然想她一定是想说些什么，果然，莫菲开门见山。　　“莫然，关于我跟爸借钱买车的事儿，你什么意见？”　　好笑，现在跑来问我什么意见？莫然没吱声，莫菲接着说：“我们真的需要一辆车，小朵儿上幼儿园后，接送不是一两天的事儿，将来还要上小学、中学，女孩子，至少得接送她上高中，还有，周正也需要，上次他们同学聚会，来了十几个人，至少三分之二都有车，我已经给周正报了驾校，现在车就是男人的面子和身份，你同意吗？”　　莫然耐心地听她讲完，正色道：“莫菲，”大学毕业后莫然就开始直呼姐姐的名字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不必要为了一个面子去背上不必要的包袱，你知道一辆车一年的使用成本是多少吗？保险、加油、保养还有停车费，一年至少一万块，咱们院儿地下停车场一个月的租金是四百，我帮你算算这笔账，另外，你不打算买房子了吗，你有这个钱不如去付一套房子的首付，每个月养车的费用用来贷款，你不觉得这更合算吗？”　　“谁说我要买房子？”莫菲打断她的话。　　“这是显而易见的呀，小朵儿长大了，咱们家现在的情形不适合这么多人住在一起了，孩子需要自己的空间。”　　“莫然，不出意外的话，今明两年你也该结婚了，凭你的条件，找一个经济实力不错的老公不难，结婚后你肯定会有自己的房子，会搬出去住，而咱爸咱妈身边总得有人照顾吧，我就是那个人，他们需要我住在这里，所以，我不买房子，你帮我打算的很周到，谢谢，可惜，我有我的计划和安排。”莫菲说的很认真，一字一句。　　莫然哑然，自己今晚第二次多话失言了，但是她有些不解，凭她对莫菲的了解，她对周正的那种维护和周到，她应该会体谅到周正人在屋檐下的不得已，应该会想为周正营造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家，莫然万万没有想到，姐姐会让人感到意外。　　莫菲打算常驻莫家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妈妈耳朵里，莫然衷心的祝贺妈妈有一个那么贴心的女儿，“你们把莫菲他们一家三口留在家里是正确的，你看，已经有回报了。”　　妈妈不假思索的说：“莫然，你是咱们家智商最高的，你应该能看得出，莫菲操心的不是我们，而是我们的房子，咱家这房子是莫菲结婚前才买的，还是比较新的，社区也不错，地段也不错。”　　莫然想了想，一咧嘴：“谁说我是咱家智商最高的？我看是你！”　　莫然的预感没有错，莫菲已经做通了爸的工作，答应借给她钱买辆车，但是妈反对，“咱们这样的家庭，有一辆足够了，不用那么得瑟吧。”　　爸有爸的道理：“现在汽车已经不算奢侈品了，莫菲和莫然早晚是两家人，不要往一块儿掺和。”　　妈不示弱：“你这是惯她！莫然买车我已经骂她了，但是人家花人家自己的钱，我说话也不硬起，莫菲凭什么，一个月两口子加一块儿不超过五千，再养活一个孩子，能吃饱饭且不错了，买车，你打算养她一辈子吗，哪天她拉着你说去兜风，结果把你拉加油站，你怎么办，那是个无底洞！”　　爸已经底气不足了：“那，买之前约法三章总可以吧，我们是一次性投入。”　　“投入？注意你的用词啊，这是借款！她要还的！”妈开始喊了。　　那天晚上，他们争执的很晚，莫然也很晚没睡着，而莫菲的房里也一直隐约有着声响。 　　第二天早上，刚刚醒来的莫然接到叶智宸打来的电话。

《小窗》 第9节

莫然来早了，杂事儿都做完公司还没几个人到，只有打扫卫生的小阿姨在忙活，莫然在座位上坐了几分钟又站起来，担心裙子坐久了会有褶，去茶水间溜达一圈，去会客室溜达一圈，小阿姨问她是不是找什么东西，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想，我在找我的自信。　　慢慢的，上班的同事多了起来，几乎每个见到莫然的人都会由衷地赞叹一声她的新衣服，莫然的脖子渐渐放松起来，步态也轻盈起来，笑容也明媚起来，以至于叶智宸走到她身边时禁不住“哇哦”一声，凑过来低声说：“这是昨天的战利品？”　　莫然耸耸肩，叶智宸打量着她点点头：“很适合你，不过，这条纱巾…好像有点儿多余。”　　莫然一愣，摸摸脖子，茫然的：“是吗，你觉得不好看？”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林黎的笑声，莫然探头望过去，果然是她，胳膊上还挽着顾瑾！　　就在莫然张望的一瞬间，她下了决心，扭头奔向老板办公室的卫生间，三两下解下了纱巾，恩，果然更好看些，就是有点儿遗憾没有系一条项链，那样就完美了，她再三地照镜子，忽然觉得镜中的人好陌生，面似桃花为哪般？　　从托尼办公室出来，莫然看到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站在她的办公桌前，俯身看着什么，莫然站在他身后，轻轻的咳了一声，那人转过身，皱着眉头，莫然一看那张脸，心下吃了一惊，竟是顾瑾。　　顾瑾的眼神很尖锐，盯住莫然的脸，但是他看来不怎么吃惊，莫然偏偏脑袋，故作轻松的：“你好！”　　顾瑾没说话，看着莫然坐回到座位上，用手指敲敲桌面，低沉着声音：“你就是新来的秘书？”　　莫然抬头看着他，忽然想笑，忍住：“你好像没有被我吓到嘛。”她想，自己应该让气氛轻松起来，于是，脸上挂了一个调皮的笑容。　　顾瑾伸手指指她桌上的一张照片，那还是顾瑾给莫然照的，在上海。　　“我刚才已经被吓到了。”他的语气满是不悦。　　莫然也收敛了笑容，正襟危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顾经理，你有什么事儿吗，托尼的日程表在这里，他预计两天后返回，如果有事我可以帮你联系。”　　顾瑾抿着嘴，欲言又止，一脸便秘神情地再次打量着莫然，什么也没说，走了。　　一会儿，莫然的内部邮箱来了一封邮件，顾瑾的，简单一句话：“你欠我一个解释！”　　午饭时，萱萱把莫然拉到一旁，认真的无奈的说：“顾瑾给我打电话，问我这是怎么回事，他好像很生气。”　　莫然瘪瘪嘴：“他也冲我发飙了，说我欠他一个解释，什么嘛，他是老几啊。”　　萱萱拍拍莫然的脑袋：“他是老几，问你自己呀，还得瑟地穿身新衣服，明白的一眼就能看出怎么回事儿！”　　这时，吴姐朝她们走来，一脸热情洋溢的笑，萱萱冲她乐：“吴姐，你越发富态了哈！”　　吴姐扯扯那件有些贴身的衣服，满不在乎的说：“我这岁数，无所谓了，不像你们，青春年少，鲜花一朵儿啊！”　　莫然和萱萱都笑喷了，还鲜花儿一朵的，都奔三的人了！闲聊一阵，吴姐突然神秘的对莫然说：“亲爱的，听说你现在感情空窗期？” 　　莫然一愣：“你怎么知道的？”这类事情传的还真快，但是莫然不记得跟谁提过。　　“林黎说的！我今天跟她提起认不认识条件好的女孩子，她说你找莫然啊，她没有男朋友，目前空着呢！”吴姐满脸期待的看着莫然。　　莫然和萱萱对望一眼，林黎可不像是八卦的人，吴姐兴致勃勃：“我认识那个男孩儿条件很好，医学院的在读博士，27岁，独生子。”　　莫然笑笑：“对于男人来说正值青春年华嘛，着什么急？”　　吴姐正色道：“哎，不能那么说，这些校门儿都没出过的，接触女孩子机会少，得给他创造机会，否则一年年就这么滑过去了，耽搁不得！不是我说，莫然，你们这些女孩子，为什么找对象难？别以为我不知道，还不就是要感觉嘛，但是感觉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咱们还是得实际点儿，比如我老公，就是一个让人非常有安全感非常实际的人，结婚过日子，不实际点儿不行，感觉不能当饭吃！”　　莫然貌似虔诚地点着头，凭她的经验，对于这种爱好做红娘的中年妇女，你最好从了她，如果不从，一是打击了她的积极性，因为人家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二是自己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她也许会觉得你古怪、傲慢不好相处，由她那张嘴传开来，总不是什么好事儿，见一下就见一下，反正掉不了几两肉。　　见莫然答应了，吴姐很是兴奋：“这下好了，我给我老公打电话，对方是他表弟，要不咱们就约今天？”　　莫然登时后悔了，没想到对方是吴姐的亲戚，如果是普通朋友关系倒还好说，吴姐也不过是顺水人情，就好比推销，我负责给你推，销不销得了我就不管了，但如果是亲戚，那性质就不同了，她会无比的认真，这对莫然来说成了麦芽糖，粘着不好松手，只有期望对方看不上自己，省的大家难堪。　　下午，莫然坐在办公桌前忙碌，托尼快回来了，发了一堆的邮件请莫然处理，忙到头昏眼花时，她抬头看见顾谨走过来，莫然想，也许是来要说法的，可顾谨从她身边走过，眼睛甚至没扫她一下，沉着脸，像是在思索什么，迎面走来一个女同事，他脸上马上堆出一个笑，跟人热情的打招呼。　　莫然失望又生气，自己甚至不如一个普通的女同事，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在心理上给自己下马威，这是他惯用的手法，心理上必须占优势。　　看着顾谨进了亨利的房间，莫然愤愤地靠在椅背上，抽张信纸写下几个大字：我不怕你！　　这是莫然疏通自己的一种方式，有什么郁闷写出来，然后把它撕个粉碎，仿佛那些郁闷就变成了垃圾，她盯着那几个字嘴里念念有词： “你有什么了不起，我又不欠你的，是你对不起我！”　　“我不是故意的啊，可是你这几个字写这么大，我来不及躲开就看到了，好吧，你不用解释那是什么意思，我只想要一个电话号码。”突然传来的声音把莫然吓了一大跳，本能的用手遮住那张纸，抬头看见站在她面前的叶智宸，正退后一小步面带调侃的笑容看着她。　　莫然皱眉：“打电话问我就好了呀。”　　叶智宸有点儿尴尬，耸耸肩：“我正好要去洗手间，顺路嘛，香港贸发局的林sir,有吗？”　　莫然很快调出电话号码写在便签纸上递给他，许是熟了些，莫然跟叶智宸讲话比较随便：“是不是没见过人生气？”　　叶智宸再次耸耸肩，“没见过这么生气的。”他说完随即灿烂一笑，回身走了。　　见叶智宸走开，吴姐颠颠地跑来，坐在莫然旁边，凑着脑袋小声问：“刚才没来得及问你，你家里的情况是怎样的？几口人？都是干嘛的？还有，你今年二十几了？”　　莫然无精打采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吴姐抱歉的说：“中午忘了问，只顾高兴了，结果我老公问我什么情况我都不了解，他把我说了一顿，说我不负责任。”　　闻听此言莫然更是心慌，看来这夫妻俩十分重视今晚的见面。　　当莫然见到吴姐那位让人非常有安全感又实际的老公，不禁暗笑，他的确长得很安全，但是他身旁做的那个男孩却让莫然改变了对博士群体的一贯看法。　　他有一张清秀略带稚气的脸，浅蓝色T恤，牛仔裤，少有的洁净清爽，高高瘦瘦，面带微笑地坐在那里，面前搁着一杯白开水，莫然从小对长得乖功课好的男生就有好感，她想，也许今天的见面还不算太糟。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冲莫然一笑，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不愧是学医的，莫然甚至觉得问到他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他叫张晓彬。

奇怪来,明明在发的时候有换行的,排的很工整,怎么发出来就全连到一起了

那位大虾教教俺,俺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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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翡翠良缘 于 2010-8-11 20:00:21 发表第八节字好小啊

编辑的时候字是一样大的,不知道怎么发出来就变小了

《小窗》 第12节

“当然了，这家店我在成都吃过的，哇，现在想起来，味道真是过瘾。”莫然有点儿手舞足蹈，想充分表达出来自己喷薄的食欲。　　到了火锅店，莫然才知道叶智宸其实不怎么能吃辣，他们点了鸳鸯锅，偶尔莫然夹一些必须红汤煮才好吃的菜给叶智宸尝尝，并满怀期待的看他的表情，叶智宸每每都被辣的五官错位，但是吃完必定会大呼“好吃”，莫然觉得他的性格其实很随和。　　吃到正酣，莫然忽然想起今天开会的事情，很想问问关于那个大合同的细节，甚至一时冲动想把顾瑾父亲生病的事儿告诉叶智宸，但是很快她就清醒了，觉得自己有够蠢，顾瑾不需要自己去为他争取什么同情。　　心里反复考虑了半天，叶智宸问她要不要加什么菜，她都没反应，咽咽吐沫，莫然开口：“你说，那个大客户，托尼真的想把它交给你继续做吗？”她的表情很是谨慎，生怕触到什么雷区。　　叶智宸倒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哦，那个呀，我想是吧，但是我打算明天找托尼谈谈，这个单子还是交给弗兰克跟进比较好，毕竟前面很多工作人家都做了啊，我会把关系介绍给他，反正为的都是公司的利益嘛。”　　莫然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叶智宸会这么说，“真的吗？但是据我所知，这是很大的一个合同哦，肯定会影响到你们年终业绩的啊。”　　“那么站在弗兰克立场上想想，他是不是也会觉得不公平呢，他跟半年了，很不容易的，不过，”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莫然，“谢谢你这么关心这件事，这原本就不在我的年度计划中，所以对我年终业绩没什么影响的。”　　莫然红了脸，不便再问下去，但是心里却有些感激。 　　“那，你觉得顾瑾，”莫然脱口而出，但马上又觉得不妥，在公司大家一般都会叫同事英文名，能称呼本名的，多半是关系还不错的，“那个，弗兰克，你觉得他能力如何？”　　“哦，”叶智宸挑挑眉，表情有些夸张，“弗兰克，他很厉害的，你知道吗他过去不是业务部门的，他是属于售后客服，是那个部门的经理，主要负责业务部门的后续工作，比如合同的制定、签约后的跟进、货款回收等等，他是一个非常心思缜密的人，我们公司的合同一般除了一些制式的部分外，大多数内容都是根据不同客户的不同情况制定的，必须满足各方面的需求，他做的合同，你挑不出毛病的，修正率很低，这除非是你花了很大的功夫去了解项目，了解供需双方的需求，否则做不到完善，他做那个工作非常出色，这是公认的。”　　莫然仿佛听到别人在夸自己一样，脸上不自觉的挂上笑容，叶智宸忽然停下，看着她的脸：“你笑什么？”　　“哦，”莫然掩饰地抓起筷子在锅里乱捞，“没有啊，我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恩，了解了你就知道了，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他申请调到业务部，托尼那个时候刚到任，公司员工的情况正在了解中，据说弗兰克用了相当的精力向他申请这个职位，恰好业务一部当时的经理跳槽离开，当时的副经理也在争取这个职位，所以，不能不说，弗兰克有着很出色的说服能力，并且做足了功课，最终托尼选择了他，就这样，一个从没有业务经验的人成为了业务经理，这在ABC也是史无前例。”　　“那么我怎么感觉托尼对他不是很信任或者，怎么说呢..”莫然在找合适的词汇。　　叶智宸摇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给我的感觉，弗兰克在这个岗位上并不怎么开心，不过我们之间很少交流，所以不敢妄下断言。”　　在这个岗位上不开心？为什么呢？莫然思忖着，除了感情变故家庭变故外，她找不出能影响顾瑾工作的因素，而且凭她对顾瑾的了解，顾瑾也不应该是那种容易受到外界影响的人，她开始揣摩顾瑾究竟在负担着什么。　　早上，莫然跟妈妈提起昨天拜托同事帮周正找工作的事儿，妈却压低声音说：“莫菲不提你就不要主动提，谁知道她一时哪根筋搭错了，没准儿现在已经忘记了，换什么工作，别折腾了。”　　“可是莫菲昨天的样子不像是随便说说啊？”　　“莫菲你还不了解？前一分钟开心后一分钟发火，猜不透的。”妈妈肯定地说。　　莫然想想也对，妈妈给她盛晚稀饭，忽然很有兴致的说：“昨天晚上是不是那个叶经理送你回来的？”　　莫然吓一跳：“你怎么知道？”　　妈妈很得意：“我到小区门口的药店去给你爸买咳嗽药，刚好看到，说实话，我觉得他比那个顾瑾要好，面相也好，和善。”　　莫然摆摆手：“我昨天就是拜托他帮周正介绍工作来着，刚好他想找人陪吃饭，碰巧了。”　　妈妈抿着嘴，没接莫然的话茬，但挂着一脸的不相信。　　莫菲拖着小朵儿蓬头垢面地从房间出来，小朵儿撅着嘴，莫菲嘴里骂着：“穿个衣服磨磨蹭蹭，你妈不要上班啦！”　　爸爸从厨房跑出来拉过小朵儿揽在怀里，不满的：“一大清早喊，小朵儿将来也会像你一样。”爸的不满很压抑，向来在莫菲跟前他都比较控制情绪，避免刺激到她。　　莫菲看小朵儿被爸拉走，嘴里嘟囔了两句，钻进卫生间去洗脸，周正也从房里出来，夹着公文包，半抬头半不抬头的跟大家打个招呼，说是要去上班就往门口走去，妈妈扬声问了一句：“你不吃饭啦？”　　“唔。”周正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换了鞋，拍拍腿上大约是昨天蹭上的灰尘，开门走了。　　“怪怪的！”妈妈嘟囔着，撤下一副碗筷，“不在家吃也不打个招呼，又要剩饭。”　　“好了好了，剩的我中午吃完它，你就少说两句吧，一会儿莫菲听见又不高兴。”爸爸压低声音规劝道。　　妈**不高兴迅速上升，把手中的碗筷往桌子上一墩：“我自己的家我不能说话啊，我起早贪黑伺候你们，牢骚还不能发两句啦？”　　莫然擦擦嘴，“我就说家庭妇女有一个误区，把干活视为责任和负担，我觉得，如果你不开心做家务，大可以不做，你不做自然有别人来做，对吧，如果你想做你觉得自己应该做，那就开开心心的去做，做了就不要发牢骚，发牢骚的结果是什么，别人不开心自己也郁闷，妈，我劝你想开点，实在不想伺候这一大家子人，就不要伺候好了，出去锻炼身体，跟老姐妹出去玩一玩，happy一下，放下那些包袱，OK？”　　“这是什么话，我不伺候你们你们都喝西北风去啊？”妈觉得莫然说的荒谬。　　“当然不会！除了小朵儿，我们都是成年人啦，你不放手我们怎么会成长，你说是不是？还有啊，其实我早有一个想法，我想搬出去自己住，租一套小房子，离公司近一些，我搬出去了你不就少一个人伺候吗？”莫然趁机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搬出去？”妈妈眼睛瞪起来,“你想都不要想，没嫁人的女孩子自己搬出去住像什么话！就算你再不喜欢呆在这个家，结婚前你也给我老实呆着，要像赶快离开，你就赶紧把自己嫁了！”　　“那我要万一也找个倒插门女婿怎么办，你岂不是又要多伺候一个人？”莫然反驳。　　“呸呸！说这些倒霉话!”　　妈妈口音刚落，莫菲从卫生间摔摔打打地出来了，黑着脸，坐在饭桌前谁也不理，沉默的吃着饭，莫然不确定她是不是听到了刚才大家的谈话，吐吐舌头，闪人了。 　　早晨的车流量很大，这个城市的私家车已经到了拥堵的地步，在一些路口行进地像蜗牛，莫然坐在叶智宸的车上，被初夏刺眼的阳光照得有些沉默，她脑子里想到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忽然坐立不安。　　她对叶智宸说其实早上想发短信给他不用来接了，叶智宸说为什么，我又不收你车费。

《小窗》 第14节

车买回来了，莫然之前已经幻想了无数次亲手布置顾瑾的新车，在她心里这车就像是他们两个人的，那段时间，顾瑾对她却突然冷落了起来，以至于后来莫然自己跑到汽车配件市场，逛了一身臭汗帮他选的纸巾盒、靠枕、脚垫一直都没机会给他，那些东西都是莫然千挑万选出来的，花色、品质，对比来对比去，砍价砍到嗓子冒火，大包小裹地给他拎去，他见到莫然的第一句话却是：“要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这么晚了，都要睡了。”　　莫然强忍着泪水，我两个礼拜没接到你的电话和短信，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发短信你不回，打电话到你家你永远不在，我除了不打招呼半夜三更直接闯进门之外，别无他法啊。　　记得那一晚两个人的沉默，空气中像是垒了一堵无形的墙，莫然坐在顾瑾桌边的椅子上，故作轻松的翻着一本书，顾瑾则在电脑前忙活着，满篇的英文，莫然不敢问他在写什么，只盼着他能主动说一句话，顾瑾的妈妈进来，端着水果，寒暄几句退了出去，莫然发现她在观察，也许她也看出了气氛的异常。　　莫然走到顾瑾的床边倚在床头，过去两个人总是滚在床上打情骂俏，顾瑾会把莫然拉倒在床上咯吱她，趁机在她嘴上啄一口，这是两人之间的游戏，现在莫然自己走到床边，她多想顾瑾能转头看看她，看看她粉面桃腮，看看她娇羞欲滴，只要顾瑾看看她，她就有把握唤起他的心动，可是，顾瑾目不转睛的盯着冷冰冰的电脑屏幕，头也不回。　　许久，莫然用发涩的声音问：“你在忙什么呢？”她甚至有些哑嗓。　　“忙工作啊，有份报告要做。”顾瑾头也不回，像是跟电脑说话。　　“过会儿再写不行吗？”莫然咽口吐沫，说的吃力。　　“明天赶着要。”顾瑾依旧不回头。　　莫然想，周末两天你在忙什么，非得今晚赶这个明天就要的报告？她很想跳起来质问他，可是，说不出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莫然终于被那个倚在床头的姿势弄得浑身僵硬，不得不起身告辞，顾瑾挠挠头，一脸疲惫的样子，莫然开门走出去，他站在门里，跟她说“再见”，莫然转身离去，顷刻便泣不成声。　　女人在爱情远离时，有种可怕的预感，莫然那天晚上徒步两个小时走回了家，深夜的街头，她甚至盼着自己能出点儿什么事儿，好让顾瑾为没能送她回家后悔不已，莫然走走哭哭，虽然没听到顾瑾嘴里说出分手两个字，可是被逼着走向分手的那段路是那么的漆黑恐怖。　　没过多久，他们就正式分手了，一切仿佛昨天才发生，车窗外霓虹如流，滑过眼帘，莫然的眼泪真想出来，嗓子憋得生疼，她恨这伤痛为什么不会像时间那么容易流逝？时不时的来刺痛你的心，挥之不去的阴影时刻笼罩着你。　　“下车吧！”顾瑾的声音传来，莫然走神儿的厉害，呆呆望着窗外，反应过来时托尼已经下了车，并且绅士地替莫然开车门，回到现实的莫然，轻轻吐了口气，调节自己的气息。　　一旦你害怕某件事儿，某件事儿反倒总是围着你转，进了凯悦西餐厅，莫然又想起，那年的生日，她和顾瑾也曾在这儿吃过自助餐。　　托尼跟餐厅的服务员很熟，他在这儿长包房好几年了，熟悉的像自己的家，服务员已经接到了托尼的预订电话，把他们带到了一个相对僻静又宽敞的方桌前，托尼笑着说：“我是很节俭的哦，餐券快要过期了，不能浪费掉，所以今天带了两个朋友过来，今晚的自助餐有什么好的菜式吗？”　　服务员毕恭毕敬笑容可掬道：“今天有正宗的法式熏鱼。”　　托尼很高兴，对莫然和顾瑾说：“太好了，这里的法式熏鱼一定要尝尝。”　　莫然苦笑一下，她当然知道，那次顾瑾也这么给她推荐过，莫然一吃便爱上了那种口味，去餐台前取了三四回，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撒娇让顾瑾帮她去拿，呃，那会儿还可以跟他撒娇，后来，就不敢了。　　顾瑾和托尼先去取餐，莫然看着东西，莫然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自己职位最低，只能是陪衬和辅助，她喝着冰水，看着顾瑾身穿合体西装的挺拔身材，与托尼交谈时恰到好处的微笑，与周围的人相比他显得那么卓尔不群，就在今天莫然也为自己当初的眼光叫好。　　其实刚认识顾瑾时他并不像现在那么有光彩，他的身上具备了谦和与骄傲两种矛盾的气质，也是他自己那个时候自身矛盾的体现，他曾经跟莫然说过那个时候的他不怎么自信，刚进入外企没多久，曾经认为自己英文不错，不需要参加什么培训，却没想到公司一个小行政助理都能用流利的美语提醒他不要自以为是，接触的工作样样流程都跟过去从事的那些不一样，开会脑子反应慢一点就会被别人甩出好远。　　顾瑾是个特别能对自己发狠的人，没有用多久，他就抛开了自己的心结，他越来越自信，越来越有魅力，当然，离莫然也就越来越远了。 　　顾瑾取来的食物放在了莫然面前，熏鱼、烤肉、起司蛋糕都是她爱吃的，莫然不敢抬头看他，因为她又想哭了，要争气啊要争气，莫然暗自提醒自己。　　“哦，弗兰克真是个绅士！”托尼走过来说。　　托尼赞美的话在莫然这儿起到了反作用，她小声嘟囔：“有些人是真绅士，有些人是绅士给别人看的。”她觉得很有必要说这么一句话来点睛。　　顾瑾反应很快：“有些女孩乖巧善解人意，有些女孩就言辞刻薄自以为是。”　　两个人的声量都不大，说的也很快，更像是自言自语，但是彼此双方却像是谙熟密码一样听得真切，只是可怜托尼不熟练的普通话，以及不熟悉事件的背景，一脸困惑的看看两个好像在念咒语的人。　　莫然和顾瑾之间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冷漠气氛并没感染到托尼，托尼聊起了自己的家庭，他太太自从怀上第一个孩子就不再出去工作了，专心家事，托尼说他认为女人是伟大的，她牺牲了自己的工作自己的娱乐甚至自己的朋友，她精心打理那个家就像精心打理着自己的事业，到了一种忘我的境地，最后还总结，这就是中国人骨子里传统，虽然他太太从小在美国长大。　　托尼感叹着，这几年如果在内地做得好有机会回美国，一定要多关心一下太太，如果没有机会，那就得考虑把太太接到这里来，只是孩子不太好办，美国的学校教育和内地差别比较大，他的两个孩子都在上中学。　　他又问莫然：“中国的女孩子会怎么对待家庭呢？或者说像你这样的职业女性，在你婚后有了孩子，你会怎么取舍？”　　莫然认真想了想，的确，她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而后她说：“我想，国外之所以那么多家庭主妇，那是取决于丈夫的高薪水，一个人出去工作足够养得起一个家，并且生活质量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而中国能达到这个标准的只是一少部分，大多数是要靠两个人共同的收入才可以供得起房养得起孩子，这是一个社会问题，具体到我个人，我赞同女性过得家庭一些，也就是说不必跟男人们在职场上厮杀，但是也要有自己的收入，不能完全依赖男人，否则没有安全感。”　　托尼认真地点着头，又转向顾瑾：“弗兰克，你的观点呢？你的薪水足够养得起一个家了，你赞同你将来的妻子做家庭主妇吗？”　　顾瑾看上去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腹稿，他摆出招牌的严谨的姿态，演说一般：“首先，我会尊重我妻子的选择，她是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的人，她有权选择她自己的生活方式，其次，我希望她做任何决定时当然要以家庭的利益为重，只要不伤害家庭的和谐我都没有意见，再者，我会选择婚后和父母一起居住，还得考虑到父母的意见。”　　托尼再次夸顾瑾是个识大体又孝顺的好男人，顾瑾恰到好处的谦虚了一下，莫然心想，真是虚伪，她清楚的记得两人热恋时顾瑾曾提到结婚，那个时候他大手一挥：“结婚后你就不要出去工作了，在家里相夫教子照顾我爸妈。”　　后来莫然曾后悔过当初应该趁势答应了他那就算是求婚的话，都说结婚要趁热打铁，这话一点儿也没错。

《小窗》 第16节 

躺着不知道多久，莫然居然打了个盹，这会儿，优美的钢琴曲响起来，电话铃声，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谁会这么晚打电话来呀，莫然接通，一个干净的男人的声音传来。　　“喂，你好，莫然吗？我是张晓彬。”　　居然是张晓彬，莫然有些意外，除了相亲那天发过一个短信以外，莫然再没他的消息，连介绍人吴姐都噤声了，莫然怀疑这人是不是回家后左想右想觉得跟她不合适所以才自觉失踪的。　　“哦，是你啊，有事儿吗？”莫然的声音淡淡的。　　“没事儿，我这几天忙一个项目，刚刚做完，想问候你一下。”张晓彬说的很自然，不像是找什么理由。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不知道，你等下，我看看，呃，现在是十一点十分。”张晓彬很认真的说。　　“有这么晚问候别人的吗？”莫然咄咄逼人。　　“哦，对不起，我最近实在很忙，黑白颠倒的，刚刚忙完也没顾上看几点，只想问候你一下，打扰了，不好意思，那我改天再打来。”他有些诚惶诚恐。　　“等等，”莫然突然改变了主意，“你现在有空吗？”　　“有啊，我现在有大把的时间。”　　“那么，陪我去喝一杯吧！”　　莫然没想到自己现在居然那么有胆色，敢大半夜邀请还算陌生的男人去喝一杯，但是她真的太想喝醉了，她太想找一个人填补自己心里的那个黑洞，太想找一个人欺负欺负，把今晚的郁闷都发泄出去，她觉得自己真不厚道，而张晓彬又太不走运。　　在约好的酒吧门口，莫然大老远就看到身穿白衬衣牛仔裤的张晓彬，那一刻，她后悔了，真不该把他约到这儿来，他和这里的氛围，和这里出出进进的人实在差别太大了，他彻头彻尾的学生气质，在这里只会引起人们的侧目，而自己，变得好像拐骗乖孩子的坏姐姐。　　莫然走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想到你还真的答应陪我喝酒，没关系，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坐坐，比方避风塘喝点饮料，或者茶馆都行。”　　张晓彬一笑，露出整齐的小白牙，他剪了短短的头发，清爽利落，不像现在的男孩子，动不动就是大刘海遮住一只眼，要么就是顶着一头乱毛染得乱七八糟，莫然的心底忽悠了一下，变得软软的，仿佛自己立刻也化身为校园小女生，竟然害羞起来。　　两个人还是进了酒吧，扑面而来的嘈杂让莫然不禁皱了皱眉，越发后悔自己选了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地方，但张晓彬却兴致很高，自己挑选了一个离驻唱乐队最近的位子，开心地招呼莫然过来坐，而后认真地问能不能点歌或者自己上去唱，莫然说当然可以了，不过你唱的歌最好是这里的人熟悉的，如果太生僻或者唱的不好听，也许会有人喝倒彩哦。　　莫然点了啤酒，她只能喝啤酒，那些洋酒红酒她都喝不惯，他们相对而坐却必须喊着说话，莫然说喝完这瓶咱们就走吧，这里实在是太吵了。　　这时妈妈打来电话，问莫然怎么还不回家，老太太在里面发脾气了，莫然拿着电话找个僻静处去听，等她回来，张晓彬却不见了，正迷惑着，酒吧扬声器里传来声音：“下面这首歌，献给我的朋友莫然，感谢她带给我这个美好的夜晚。”　　莫然吃惊地看向演出台，张晓彬坐在话筒前，身上背着吉他，手指熟练的轻轻一划，一串优美的乐曲流出，酒吧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他像个流浪歌手一样，眉间有了些淡淡的忧伤，一曲《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他的声音居然这么好听，莫然想，在学校，他一定是很多女孩儿心仪的对象，一个会弹吉他会唱歌的阳光男生，可他现在却唱歌给我听，今晚还真是奇迹，原本以为就要这么莫名其妙无端烦恼糟糕地过去，却不想竟然有人认为它很美好，竟然有人认为我带给了他美好，坐在台下，莫然觉得那双清澈的眼睛一直在追随者自己，她不由得感动起来，甜蜜起来。 　　“你给我糟糕的一天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我今晚很开心。”　　莫然对张晓彬说，两个人从酒吧出来，谁都没有要回家的意思，沿着巷子走着，深夜的街头偶尔有习惯夜生活的人走过，这个时候的城市没有了往日的喧嚣，有的只是暧昧的夜色。　　张晓彬手插在裤袋里，两条长腿懒散地迈着步子，听莫然这么说，他嘿嘿笑起来，说：“我想你一定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才会想去喝酒，只是，你的愿望没能达成，一小瓶啤酒显然不够分量。”　　“我在想，你这么，这么，”莫然用双手从上到下比划了一下,“这么优秀的男孩，怎么会没有女朋友，还需要别人介绍呢？”她心里一直想问这个问题。　　“我，这么优秀？”张晓彬指着自己的鼻子，怀疑地，“你觉得我很优秀吗？不，你不了解我，我这个人毛病很多，生活上不太懂得自理，时常迷迷糊糊，丢三落四，爱较真儿，对自己对别人都不够宽容，更重要的一点，我不太会跟女孩子交往，或者说不知道该怎样跟女孩子交往。”　　莫然被他认真的口气弄笑了：“哪有人说自己的毛病说的这么清楚的，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完美无缺，而且，我觉得你不像是不会跟女孩子交往的那种人，刚刚你突然跑上台去唱歌给我听，我很感动。”　　张晓彬不好意思的摸摸脖子，“这个，你不知道，我方才紧张的要命，出了一头的汗，我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给一个女孩唱歌，在众人围观的情况下给一个女孩儿唱歌，非常的紧张。”　　“是吗，那可真看不出来，你唱的真好。”莫然由衷地说。　　他们缓缓走着，路过一个又一个公交站牌，身边开过一辆又一辆出租车，没人说我们回家吧。　　“跟你说说我初恋的故事吧。”张晓彬突然说。　　莫然没想到他会主动介绍隐私，但是她也确实有点儿想了解一下他的过去，于是点点头。　　张晓彬低头思索了一下，轻声说：“那还是我十八岁的时候，高中毕业的暑假，录取通知书拿到手之后，心情很放松，我一个人去南京看望姨妈，在姨妈家，我遇到一个女孩儿，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她什么感觉吗，哇，她好漂亮，真的，她是迄今为止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哦，你不介意我这么说吧？”　　莫然赶紧摇摇头，随即奉上一个不介意的笑，其实她听到这里，心里多少有点儿那个。　　“她是我姨**邻居，也是刚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我们就这么认识了，那个时候我想我们都不懂爱情，只是单纯的彼此吸引，她带我游遍了南京的名胜古迹，她这个人很有主见，也非常的聪明，我喜欢聪明有头脑的人，哪怕跟她聊天也能感觉到一种思想碰撞的快感，我这么说你明白吧？”　　莫然又赶紧点头：“就是说相见恨晚呗。”　　“对，就是这个意思！”张晓彬满意的，“我甚至想复读一年考南京的大学，就是想跟她在一起，我爸妈都觉得我不可思议，因为我考取的是重点院校，这么放弃就为了一个女孩儿，太不值得了，连那个女孩儿都劝我别傻，她说我们可以通信，可以打电话，恋爱的方式有很多种。就这样，我和她开始了长达四年的异地恋，光书信都写了一个纸箱，一到节假日我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南京跟她见面，我们游遍了南京周边的所有地方，每次分开我都有被撕裂的痛楚，反而总是她劝我要坚强，大学毕业就能在一起了，我心中抱着那个信念，与她相聚的信念，后来我考上了南京一所大学的研究生，而她在南京一家外企找到了工作，可是，好日子不过才一年不到，她却突然跟我提出要分手，你能想象那是什么感觉吗，一个信念的崩塌，对我来说真的是天崩地裂，我那么爱她，我甚至没有察觉到她有什么异常。”

“哦，那个呀，没什么，举手之劳，不过现在合适的职位不多，工程部有一个检修工的岗位，他们经理说算是相对清闲的，也是技术要求高一些的，只是工资一般，一个月一千六。”　　“啊？”莫然的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我姐夫毕竟是大学本科毕业，做这个工作好像太屈才了。”　　叶智宸听了莫然的话也顾虑起来：“这样啊，那天你也没跟我说清楚，他们经理说目前空闲职位只有这一个，要不然我再帮你找找别的朋友打听一下，不过现在学机械专业不怎么好找。”　　莫然顿觉自己真是麻烦，“这怎么好意思呢，太麻烦你了，你千万不要当成负担，恰好遇到合适的机会帮忙推荐一下就行了，不必专程去拜托别人，我会过意不去的。”　　叶智宸淡淡一笑：“那么私事说完了，公事还有吗？”　　莫然摇摇头，犹豫着吐出两个字：“谢谢！”　　林黎摇曳着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递给叶智宸，叶智宸翻看了她递过来的文件，抬头在莫然的桌上找着什么，莫然会意地递过一支笔，他接过来在文件上“刷刷”地签名。　　林黎冲莫然狡黠地一笑：“我跟威廉说了你找他，一眨眼他就不见了，速度真快。”　　莫然没反应过来，倒是叶智宸抬手用笔在林黎头上敲了一下，忍住笑：“回去忙吧！” 　　“嗨！听我说，”莫然有些尴尬，“我想跟你说对不起。”　　叶智宸正打算转身走，被莫然扭扭捏捏的道歉留住了脚步，他疑惑的：“什么事儿对不起？”　　“哦，那天早上在车上我说的话。”莫然脸红了。　　叶智宸皱了皱眉，忽而又笑：“原来是那件事儿啊，我说，你别往心里去，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他不喜欢的和忌讳的，这很正常。”　　“没错，我是有些忌讳的东西，只是…”　　“NO，你不用告诉我原因，我不在乎这些，真的。”叶智宸的眼神很真诚，语气也很真诚，莫然更加觉得不好意思，她想，人跟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如果是顾瑾，他会很在意，不过也有另一种解释，那就是自己和叶智宸之间还没到在意的那种程度。　　晚上回家，莫然还是把叶智宸说的那个工作机会告诉了莫菲，说的时候她观察莫菲的表情，最后她说：“不过我让叶经理把这个事儿给人回了算了，工资不高，姐夫去干太屈才了。”　　妈妈缝着一个裂开口子的靠垫，听莫然这么说立刻逮着了理儿：“我说什么来着，折腾。”　　莫菲绷着脸，认真的在那儿思忖着，周正从卧室踱出来，屁股刚挨着沙发，莫菲突然说：“莫然，你去跟叶经理说，明天就让周正去面试！”　　莫然吓了一跳：“不是吧莫菲，一个月一千六啊，比姐夫现在的工资还低一百呢吧，而且，也没什么发展前途呀，我觉得这根本不需要犹豫就能回绝的，叶经理说了，回头再帮姐夫问别的机会。”　　莫菲把手里的一把瓜子皮儿扔进垃圾箱，拍拍手，很坚定的：“再等别的机会不知道还得多久，先干着，有合适的再说！”　　莫然和妈妈都愣了，莫菲转头对周正简单说了这个工作的情况，周正没说话，只是在一旁点着头，妈终于忍不住了，“莫菲，你脑子没坏吧，周正，她傻你也傻啊，她干什么你都没意见？她杀人放火你也跟着？”妈说到最后一句，已经有些情绪失控了，想发火。　　“不是，妈，我..”周正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为难地看着莫菲，莫菲拉着脸，一副不想解释的样子，起身要走。　　“你给我坐下！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妈终于喊起来，忍无可忍地瞪着莫菲。　　爸爸闻声从卧室跑出来，手往下忽闪着，气哄哄地：“小点儿声，小朵儿刚睡着，喊什么呢！”　　妈指着莫菲，“你问她！越活越倒回去了，不知个好歹！”　　“爸，妈，你们别生气，我，我下岗了。”涨红脸的周正终于吐出了这至关重要的一句话。　　这下，全家人面面相觑了，这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直倔着的莫菲也终于憋不住哭了起来，她抹着眼泪，一哭起来就止不住，仿佛伤心透了。　　“我们厂破产了，被私营老板给买了，人家不需要那么多人，裁员了一半儿。”周正局促地低着头，搓着手。　　“可是，怎么会裁到你呢？你就是那种只知道埋头干活不会讨价还价的人，怎么会裁你呢？”莫然十分不理解，爸妈也跟着点头，显然他们也这么认为。　　“就是因为他只知道干活不知道讨价还价，才会被裁的，人家裁的就是他这种人！”莫菲恨恨的，随手拉起袖子擦把眼泪。　　又是一阵儿沉默，大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挂钟的滴答声点缀着寂静，忽而，妈**一声长叹飘出来，“唉！老实人吃亏呀！”　　爸爸打断妈**怨念：“别说那些没用的，眼下，赶紧找个活儿最关紧，莫然说那个工作，我看可以先干着，骑驴找马嘛，就是，难为周正了，这一段时间你每天看着起早贪黑上班去了，其实，都是出去找工作了吧？”　　周正点点头，他倒是没哭，可看着比哭还难受。　　莫菲吸吸鼻子，声音清亮了许多，秘密说出来比埋在心里舒服得多：“我也打算辞职不干了，我想开个服装店，店面也看好了，顺利的话，下周就能签约。”　　又是一个炸雷，妈妈先跳起来：“什么？我说莫菲你今天晚上给我们准备了俩炮仗是吧，周正工作刚丢，你又要扔掉铁饭碗？”　　莫菲辩解着：“什么铁饭碗，我算是想明白了，如果再这么混下去，没准儿那天就跟周正一个下场，小朵儿要上学，要接受好的教育，钱呢，钱哪儿来？人家莫然都能扔掉区政府的工作，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穷则思变，我也是被逼的！”　　莫然这次站在了莫菲这一边：“我也觉得莫菲这话说得有道理，人总是要往前看，停滞不前早晚会被淘汰，我赞同莫菲试试，好在她现在没别的负担，不需要还贷款，吃住在家里要好很多，不过莫菲，为什么选择开服装店呢？”　　居然有人支持她，莫菲也没想到，一下来了精神：“服装店不需要什么技术啊，货进来就能开张了，我看的那个门面就在南区那个步行街，人流量很大，而且房租也比我想象的便宜，我觉得机会真的很好，那个店主全家到江苏去了，急着转让，要不，没这么好的事儿。”　　莫然觉得自己应该支持莫菲，站在她的角度看，莫菲也的确应该想办法改变自己的生活现状，也许是周正下岗的因素成了一个推手，或者一个契机，莫菲在经历了痛楚后，懂得痛定思痛来挑战自己、审视自己的生活，这一点很让莫然佩服，毕竟，莫菲跟她不一样，莫菲是有家有口的人了，能做出颠覆自己的事儿来，实属不易。 　　莫然劝妈妈：“妈，事实是，每个孩子都渴望独立，而且，或早或晚，他们都得独立，你放手的越早，对孩子越好。而每个父母都不希望孩子独立，都觉得自己对于孩子来说非常重要，都觉得孩子离了自己就没法儿生活，这确实是矛盾。但是，姐姐已经是大人了，她自己也做了妈，她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任了，你就让她试试吧。”　　妈妈和爸爸相对而坐，俩人一晚上都在唉声叹气，爸爸说：“你姐她能独立吗？她要是能独立她还跟我们这儿蹭个什么劲儿？自己一家子都养不活，现在又要做生意，赚了好说，赔了咋办，她赔得起吗？还有，开店不要本钱啊，她拿得出吗？人家别的孩子刚出生就去婴儿游泳馆，你姐她看了几回都没舍得让小朵儿去，她能开得了店？”　　爸说的激动，又转向妈妈：“我就是心疼周正那孩子，没了工作也不吭声，昨天，还是前天，你还说什么来着，小朵儿玩儿水，你当着莫菲周正的面儿说小朵儿，你又不交水费还在这儿浪费，说些有的没的，你想想，周正他们听了心里什么滋味？”

《小窗》 第22节

　“得了吧，你们公司那么多人，他都顺手帮帮忙？可能吗，莫然，我知道你新交的男朋友你不好意思总跟他开口，怕低了身份，可我这不也是没别的办法吗，这次办成了，我再也不求你了还不行？你肯定有办法，跟他撒个娇，发个嗲，还不是小事儿一桩？”　　莫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在莫菲眼里自己变成了一个工于心计吊男人有一手的女人，她生气地一把往路边打方向盘，怒气冲冲地：“你下去！”　　哪知，这一把方向盘莫然打得急了，而且她犯了开车的大忌，转向之前没有看倒后镜，只一瞬间，后面一辆车来不及减速，闷声一响撞了上来。 　　出车祸了！莫然懵了，摇下车窗探出身子往外看去，后来才发现撞的是另外一边，她懊恼无比，打开车门下去，那辆车上也下来一个眼镜男，他的懊恼程度不亚于莫然，冲上来指着莫然大喊：“你会不会开车啊！有你这么开车的吗！”　　莫然一看，右前方撞进去一个坑，眼镜男的别克左前灯也撞烂了，开车真是不该说话，会分心的，更别说吵架了。　　眼镜男还在咆哮：“走的好好地，你突然转向，还不打灯，你上驾校学过吗？不会是二把刀吧！什么人都开车上路，以你为这是田间地头，蛤蟆也能随便出来跳？”　　莫然完全没有心思跟他吵架，她摸出手机准备给保险公司打电话，这会儿，莫菲也下来了，她一下车便气势十足，上前两步仰着头也对那男人喊：“吵什么吵什么，我们就是不会开车怎么了，车后面俩字儿是什么，认字儿吗？实习！什么叫实习，不懂我教给你！看见实习还不躲远点儿，你开那么快干嘛，你走的是慢车道，慢车道限度40吧，你的速度起码80，甭跟我蹦跶，等警察来，我倒要看看谁是蛤蟆！”　　小个子的莫菲能量却很大，嗓门不输给那个眼镜男，眼镜男火了：“你是谁，我跟你说话了吗？”　　“我是她姐姐，她是我妹妹，你骂我妹妹我不高兴，怎么了，不服气啊！”莫菲才不害怕。　　保险公司来还得一会儿，莫然心急如焚，今天还得出差，下午的飞机，上午有一堆的工作要处理，航空公司会送来机票，昨天下午托尼临时要把酒店的房间改为豪华套房，今天上午说好酒店方面会给回复，还有很多琐碎的工作安排，她不能在这里耽搁了。　　莫然握着手机迅速的在脑子里搜罗可以找来帮忙的人，这个人必须有处理事故的经验，而且值得信任，遇事不乱，找谁呢？莫菲和眼镜男仍然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杠着，半条马路已经开始拥堵了，莫然咬咬牙，拨通了叶智宸的电话。　　叶智宸接到莫然的电话，说他十分钟就能过来，他也刚好在走到附近路段，结果不到十分钟，叶智宸就到了。　　他顾不上跟莫然打招呼，自顾拿着数码相机，各个方位拍了车祸现场，对眼镜男说把车挪到路边去，在这里会影响交通，说完自己先上莫然的车把车挪进辅道。　　莫菲看叶智宸来了，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叶经理，我是莫然的姐姐莫菲啊，还记得吗？”　　叶智宸对她礼貌地笑笑，莫菲趁势说：“多亏有你啊，莫然从小就是遇事儿没主意。”　　叶智宸又笑着点点头，转头问莫然行驶证和驾照在哪儿，莫然沮丧地指指车里，又突然反应过来，钻进车里把东西都找出来递给叶智宸，无奈地苦笑：“不好意思，一大早麻烦你。”　　叶智宸抬腕看看手表，对莫然说：“你先去公司吧，我在这儿盯着。”　　莫然没想到，她叫叶智宸过来只是想拜托他帮忙处理一下有关的工作：“那怎么行，你工作也挺忙的。”　　“别说了，至少我上班不用打卡，你第一次跟托尼出差，还是不要出什么差错的好，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莫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充满了安全感，想想这个倒霉的早晨，在这个充满安全感的男人面前，她忍不住想哭，叶智宸低头看看她红了的眼圈和盈在眼眶里的泪水，呵呵笑起来：“害怕了？第一次出车祸的人都会害怕，而且是后怕，越想越怕，没事儿的，下次小心点儿，好吗？快走吧。”　　他的声音格外的温柔，像哄孩子一般，莫然反倒觉得更委屈了，竟抽抽答答起来，害怕被叶智宸笑话，拉过莫菲，转身拦了辆出租车。　　莫菲俨然已经忘了刚才惊险的一幕，坐在车上她兴奋异常：“你还不承认，普通同事你能第一时间想到叫他来帮忙吗？还有，普通同事他能二话不说就跑来帮忙吗？”　　莫然用纸巾擦擦眼泪，不想去跟莫菲废话，莫菲继续喋喋不休：“这是好事儿干嘛怕人家说，我是为你高兴呀，不像你，帮你姐夫一个小忙都不情不愿，都不是外人，我看叶经理是个好脾气，哎呀，刚才应该趁机说了才对。”　　“你闭嘴吧！”莫然终于忍无可忍了。　　顾瑾走到莫然那个位于角落里的工位前，莫然正要起身去茶水间，顾瑾用手指扣扣她的办公桌，伸脖子看托尼的办公室，莫然没好气儿地：“托尼不在！”　　顾瑾张着嘴点点头，又回头看看周围，确定没人注意他们，小声说：“昨晚对不起啊。”　　莫然抬抬眼皮儿：“林黎今天没来？”　　看似答非所问，顾瑾却明白了，脸上顿显不悦：“我只是为我的态度道歉，毕竟你现在是我的同事，可道理就是那么个道理，你迟早会明白的，我是为你好。”　　莫然又把眼皮儿耷拉下去，林黎今天外出公干，她早上来上班时正好碰见了，因此，她对顾瑾那种小心翼翼十分的不屑。　　“我的机票改签好了吗？”顾瑾提高了声音，公事公办的态度。　　莫然只点点头。　　“郝佳的酒店房间订好了吗？”　　莫然抬头盯着他的眼睛，挑衅地：“怎么，也得给你俩换成一间？”　　顾瑾被她噎得一楞，随后伸出手指来在她脑门戳了一下，教训的口气：“你这小脑瓜想什么呢成天，懂点儿事儿啊，这是在公司！”　　莫然不服气，想反驳两句，可是抬起头她却看到了拎着她的行李箱站在顾瑾身后的叶智宸，他的表情写着，他也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莫然猛然反应过来顾瑾的这个动作多么的不合适，虽然过去两人在一起时这是经常的，也许对于顾瑾来说，这个动作只是习惯使然，自然流露。莫然大窘，顾瑾察觉到她表情的变化，转身看看身后，却表情坦然地，若无其事的对叶智宸笑笑。　　叶智宸走过来把行李箱放在莫然身后的空档里，递过来一张折叠整齐的纸，什么也没说，走了，莫然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句话，看着他的背影，好生惆怅，打开，那是一张保险公司的单据。　　顾瑾拿过去看了看，皱着眉，把那张纸扬地呼啦啦：“怎么搞的，跟人撞上了？”　　莫然颓然坐下，心里想着叶智宸不知道会怎么想象刚才那一幕，顾瑾很是生气：“说你什么好呢，啊？开车小心点儿，冒冒失失，人没事儿吧？”　　莫然打不起精神：“没事没事儿，别假装关心我了好不好，别说了，再说林黎回来了！”　　顾瑾更是生气，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转回来：“不对啊，你的行李，保险公司给你的单子，怎么会在他那儿？”　　办公桌上电话铃响，莫然没理会顾瑾的询问，拿起话筒用职业的温柔悦耳的声音说：“你好，这里是ABC…哦，总经理不在，有事情我能转告吗？”　　她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顾瑾，他已经走了。 　　从公司到机场，莫然一直在搜寻着叶智宸的目光，她很想从那目光里找出他对方才的事儿根本不在意，可是，找不到，莫然心里一点点的失望了。

老了，眼花